非营利性医院的投资人如何行使知情权

 自从4月份在健康界发表了一篇《关于非营利性医院的控制权问题》的文章后，再也没有作品问世（此处有表情包）。本次借着被隔离的机会（没错，因为大连疫情此时正被集中隔离在沈阳某酒店），终于完成了这篇文章。

为什么会选择这个题目呢？主要是基于以下两个原因：第一，无论投资什么性质的企业或项目，投资人权利保障的基础都是知情权。投资人之间、投资人与被投资公司／企业之间发生纠纷的主要原因是源于信息不对称；第二，非营利性医院作为民办非企业，作为不以盈利为目的的企业，医院的举办者／投资人能否适用《公司法》有关股东知情权的规定，司法实践中是有争议的。

若想搞清楚非营利性医院的投资人如何行使知情权，我们要搞清楚下列问题：

1、非营利性医院的投资人都享有哪些权利和义务；

2、非营利性医院投资人享有知情权的法律依据；

3、非营利性投资人享有知情权的范围；

4、非营利性医院投资人如何行使知情权。

第一个问题，非营利性医院的投资人都享有哪些权利和义务

目前投资人最为追捧的两个行业医院和教育内的企业大多数选择非营利性的民办非企业作为企业组织形式。目前，我国关于民办非企业的相关规定，主要体现在《民法总则》（《民法典》即将生效）以及1998年10月26日颁布并生效的《民办非企业单位登记管理暂行条例》（以下称《暂行条例》）中。教育行业比较特殊，国家专门针对民办教育制定了《民办教育促进法》（2018修正）。因此，非营利性的教学机构要同时适用《民法总则》、《民办教育促进法》和《暂行条例》。非营利性医院只能适用《民法总则》和《暂行条例》。

何为民办非企业？《暂行条例》第二条规定：本条例所称民办非企业单位，是指企业事业单位、社会团体和其他社会力量以及公民个人利用非国有资产举办的，从事非营利性社会服务活动的社会组织。

民办非企业的举办者享有哪些权利和义务呢？对此，《暂行条例》并没有相关规定，但《民法总则》第九十四条第一款规定:“捐助人有权向捐助法人查询捐助财产的使用、管理情况,并提出意见和建议,捐助法人应当及时、如实答复。尚未生效的《民法典》保留了该条规定。

关于义务，《民法总则》第九十五条规定：为公益目的成立的非营利法人终止时，不得向出资人、设立人或者会员分配剩余财产。

第二个问题，非营利性医院投资人享有知情权的法律依据

如上所述，《民法总则》规定，捐助人（实践中往往体现为投资人）有权向捐助法人查询捐助财产的使用、管理情况，我认为这是非营利性医院投资人享有知情权最直接的法律依据。

那么，除了《民法总则》赋予的权利，非营利性医院投资人能否依据医院章程主张权利呢。

企业章程是民办非企业设立的必要法律文件，通常包括企业名称、住所、宗旨和业务范围、组织管理制度、法定代表人或负责人的产生、罢免程序、资产管理和使用原则、章程修改程序、终止和清算等事项。实践中，章程通常还包含举办者，即投资人权利的相关内容。

企业章程是投资人共同签署的法律文件，是投资人之间关于企业重要事项的合意，在不违反法律禁止性规定的情况，章程内容应认定有效。投资人有权依据民办非企业的章程主张权利。

第三个问题，非营利性医院投资人享有知情权的范围

关于民办非企业投资人知情权的范围，无论是《民法总则》、未来生效的《民法典》和《暂行条例》都没有作出明确规定。实践中，投资人在诉请知情权范围时，通常比照《公司法》第三十三条的规定来主张知情权。《公司法》第三十三条规定：股东有权查阅、复制公司章程、股东会会议记录、董事会会议决议、监事会会议决议和财务会计报告。股东可以要求查阅公司会计账簿。股东要求查阅公司会计账簿的，应当向公司提出书面请求，说明目的。公司有合理根据认为股东查阅会计账簿有不正当目的，可能损害公司合法利益的，可以拒绝提供查阅，并应当自股东提出书面请求之日起十五日内书面答复股东并说明理由。公司拒绝提供查阅的，股东可以请求人民法院要求公司提供查阅。

因此，通常情况下，知情权的范围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可以查阅并复制的法律文件，如企业章程、股东会会议记录、董事会会议决议、监事会会议决议和财务会计报告。实践中，民办非企业的治理结构比较混乱，有的只设立理事会，有的是设立董事会，有的更是干脆，完全照搬《公司法》的规定，设立股东会、董事会和监事会。因此，三会的会议纪录可以归纳为公司决策机构的会议纪录。另一类是仅允许查阅、不允许复制的法律文件，如公司会计账簿。

何为会计账簿？《中华 人民共和国会计法》第九条规定:“各单位必须根据实际发生的经济业务事项进行会计核算, 填制会计凭证,登记会计账簿,编制财务会计报告。”第十四条规定:“会计凭证包括原始凭 证和记账凭证。办理本法第十条所列的各项经济业务事务,必须填制或者取得原始凭证并及时 送交会计机构。......记账凭证应当根据经过审核的原始凭证及有关资料编制。”

关于会计凭证是否包含原始凭证，目前多数判决都认为应当包含。主要理由是：账簿查阅权是股东知情权的重要内容。股东对公司经营状况的知悉,最重要的内容之一就是通过查阅公司账簿了解公司财务状况。公司的具体经营活动只有通过查阅原始凭证才能知晓,不查阅原始凭证,中小股东可能无法准确了解公司真正的经营状况。

第四个问题，非营利性医院投资人如何行使知情权

仍如上所述，没有明确的法律规定非营利性医院投资人行使知情权的流程，建议参照《公司法》第三十三条的规定，在提起知情权诉讼前向医院提出行使知情权的请求，也就是前置程序。

最后想强调一点，建议投资人们重视医院章程的起草和修正。因为曾出现法院生效判决在认定没有明确法律依据的情况下，在医院章程也没有明确规定的情况下，认为该案原告，也即非营利性医院的投资人无权参照适用《公司法》的规定，进而驳回了原告的诉讼请求。

记住一句话，民商事领域，意思自治是核心原则，法无禁止既可为。虽然实践中情况更为复杂，并不是所有的契约都被认可，但一份好的契约能让我们在博弈中掌握主动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