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大流行以来,美国这个世界第一大国变成了名副其实的第一疫情国。
11月4日,美国大选基本结束,民主党人拜登宣布就任第59届美国总统,现任总统特朗普却对四个关键州的计票环节提出了异议,称民主党在大选中舞弊。
美国新冠大流行以来,特朗普政府的抗疫措施与言论屡受争议,美国主流媒体更是直言,特朗普政府不负责任的抗疫措施是美国疫情“不断恶化”的关键。
那么抛开政治上的分歧,特朗普抗疫的思路与措施主要有哪些?拜登上台后会采取哪些不同措施?新冠疫情“恶化”是特朗普“败选”的主要原因吗?带着这些问题,健康界专访了美国公共卫生专家黄严忠,为您解读。
如何理解特朗普“佛系”抗疫
3月13日,特朗普宣布全国进入紧急状态,可以说正式拉开了美国国内抗疫的大幕。
在白宫网站上,详细阐述了特朗普的抗疫思路:
一是新冠病毒没那么可怕。据CDC估计,19岁及以下人群感染新冠后99.997%可以完全康复;20-49岁人群感染后99.98%可以完全康复;50-69岁人群感染后99.5%可以完全康复。
二是保护弱势群体。特朗普政府指出,儿童与年轻人感染后发生重症及死亡的风险极低。研究显示,所有新冠相关的死亡中,25岁以下的只占0.2%;今年15岁以下儿童死亡总数接近2万,其中只有0.4%与新冠有关;今年25岁以下人群死亡总数为43680,只有1%与新冠有关。
所以这部分人群就算确诊后只需自我隔离即可。隔离期间根据病情进展,及时与自己的医疗服务提供者进行沟通,如果病情恶化的话,及时前往医院急诊就诊。
老年人与患有慢性病的人群极易进展为重症,是高危人群。特朗普部署了即时检测设备、数百万的快速检测设备、以及养老院的关键个人防护装备,来保护老年人。同时也采取了探访限制、强制性人员检测、要求养老机构报告感染案例等安全措施。
三是防止医疗挤兑。特朗普政府动员了额外的人员与床位(包括军队的医院船等),以防止医院发生医疗挤兑,并增加医疗防护物资的进口与生产,以帮助前线医务人员。
四是尽快结束“有害”的经济封锁。特朗普政府认为,封锁无法消除病毒,而且会给家庭和孩子,尤其是工薪阶层与那些资源有限的人群造成无法弥补的伤害。
例如,封锁会阻碍癌症及其他严重疾病的及时就诊,增加药物滥用及自杀的风险;由于学校停课,孩子们拉下数学、阅读及其他科目的课程,无法获得重要的公共支持等。
五是尽快研发疫苗与有效的治疗方法。特朗普发布了“Operation Warp Speed”计划,希望通过政府的支持尽快研发出疫苗与治疗方法。截至目前,美国有超过140多种治疗药物正在进行临床试验,并且有4种疫苗处于试验的最后阶段。同时,特朗普政府也正努力使民众尽可能负担得起这些疗法与疫苗。
六是发放经济补贴。美国国税局(IRS)将向受疫情影响的民众发放“经济影响款”。只要是美国公民均可获得1200美元补贴。截至目前,美国政府已经向有需要的民众发出了1.6亿美元的补贴款。
特朗普认为,由于其政府采取的上述政策,新冠大流行期间,美国的死亡率低于欧洲,是死亡率最低的国家之一。其给出的证据包括:美国70岁以下的感染者,超过99%的人可以康复;目前美国的死亡人数下降了80%,是3月以来的最低水平;新冠病毒导致的住院接近全国最低水平,目前只有不到6%的床位被感染者占据;类似新冠的疾病仅占急诊就诊的3%。
“媒体对确诊人数增加的过度关注忽略了科学知识,也忽略了政府在抗击病毒方面取得的进展。”特朗普政府团队在白宫的网站上写道。
可以看出,特朗普政府的抗疫思路接近“群体免疫”——不是致力于彻底控制病毒传播(通过封锁或严格的检测-追踪等手段),而是尽量“减缓”病毒传播,减少对经济活动的影响。
实际上,白宫办公厅主任马克·梅多斯10月25日接受媒体采访时就曾表示,“我们将重点放在获得疫苗、找到有效治疗方法和获得其他缓解方式上,我们不打算控制疫情。”
“说实话,特朗普的抗疫措施有一定合理性,也获得了国内一些民众的支持。”黄严忠评价道,但各国的抗疫经验已经表明,面对新冠病毒,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早发现、早报告、早检测、早隔离”,同时让民众戴口罩、进行社交隔离。而这些,都不是特朗普政府的重点。
例如,中国疫情暴发后,美国是最早关闭边境线的国家之一,但却没有挡住新冠病毒,其中的关键在于后续缺乏配套的“检测、密切接触者追踪、隔离”等措施。“美国的病毒检测能力一直滞后,CDC甚至还发放过存在质量问题的检测盒。”黄严忠说,连确诊病例都无法准确找出来,更别说进行严格的密切接触者追踪、隔离等措施了。
另一方面则是特朗普与公众沟通的失败。众所周知,及时有效的信息发布是抗击疫情不可缺少措施。关于新冠疫情,特朗普政府主要通过社交媒体、采访以及白宫新冠特别工作组的新闻发布会与公众交流。
在新冠流行的大部分时间里,特朗普在公开发言中都保持乐观态度,不断淡化新冠病毒对美国的威胁以及暴发的严重程度,把美国确诊人数的上升仅归结为检测数量增加。后来他解释说,作为“国家的啦啦队长”,尽管他“知道一切”但他想“给人们希望”。
同时,特朗普时常发布与其公共卫生官员相反的言论,无视专家提出的戴口罩、保持社交距离、避免大型聚会的建议。并经常夸大其政府的抗疫举措、低估疫苗生产的预计时间等。
特朗普还拒不承认自己在抗疫方面的失误,而是指责其他人。据报道,他指责最频繁的是民主党人、媒体、各洲的州长和中国。
这一切都让媒体与公众对特朗普的抗疫措施充满怀疑。民调显示,与地方政府官员、州政府官员、CDC、以及专家福奇相比,只有不到50%的美国人相信特朗普提供的信息。而英国《每日邮报》援引的一项跨国问卷调查结果显示,美国民众对国家应对疫情的满意度仅排名第九。
“白宫应对新冠疫情的表现无能且不合逻辑,是美国公共卫生系统的巨大失败。”美国流行病学家、总统自由勋章获得者威廉·福格曾在采访中指出。
拜登如何“严肃”抗疫
抓住“特朗普抗疫不利”的靶子,竞选前后拜登的一系列公开发言都将防控疫情放在第一位,将其视为解决美国当前经济困局的关键举措。“我们只有控制了疫情,我们的经济和生活才能恢复正常。”
民意调查机构“皮尤中心”10月份一项调查显示,公众对二者处理疫情的信心,拜登比特朗普领先了17个百分点。
美国大选基本结束后,当地时间7日晚上,拜登以美国当选总统身份向全国发表讲话,宣布将任命顾问团队,将其遏制疫情的竞选理念转化为政策,并在1月20日总统就职日开始施行。“这个计划将建立在科学的基础上。它将发自同情、共情和关切。”
具体来说,拜登的抗疫计划主要包括以下重点:
一、听从科学家建议。“我们将不惜一切代价挽救生命,因为只有控制了病毒,我们的国家才能正常运转,因此我将听从安东尼•福奇等专家的建议。”
二、制定协调一致的国家抗疫战略。拜登将指示CDC根据病毒传播程度向社区提供何时关闭学校或企业的指导,并且确保这些指导“基于证据”。届时,CDC将有权指导各洲何时采取适当的限制措施,针对聚会规模,以及何时下达“居家”指令,而不是各个州“各自为政”。
三、广泛使用《国防生产法》,确保美国口罩等基本医疗防护设备的供应大于需求。
四、建立全国范围的病毒检测和感染者追踪项目。建立一个美国公共卫生工作队,动员至少10万名美国人,支持密切接触者的追踪工作。“我们要在检测和追踪上投入更多。”
五、增加一倍的“驾车直通点”(drive-through sites)快速检验点,并投资发展家庭检测,为所有美国人提供新冠检测。
六、在全国范围内推行强制性佩戴口罩的规定。在10月23日的演讲中,拜登说他将拜访每个州的州长,敦促他们在自己的州发出强制戴口罩的命令。如果这行不通,他将求助市长和县行政人员制定地方命令。他上任后,所有联邦办公室与洲际运输系统都需要戴口罩。
七、保证“疫苗对每个美国人都是免费的”,并投入250亿美元用于疫苗的开发和分销。
随着辉瑞研发的新冠疫苗临床三期的初步数据“好于预期”,美国各州已向CDC提交了疫苗接种计划。此前有专家称,该计划执行至少需要80亿美元,这些钱将用来增加医护人员、改善的数据系统、支付储存疫苗所需的冷链及准备宣传材料,以缓解人们潜在的安全焦虑。
可以看出,与特朗普的“缓解病毒传播的影响”相比,拜登抗疫更注重“控制、阻断病毒的传播”。
“由于美国是联邦制国家,联邦甚至地方政府出台措施均只是一种指导和参考,无法强制美国人民执行。”黄严忠说道,而且拜登上台后还可能面临来自共和党的阻碍,其抗疫计划能否顺利推进仍是未知数。
目前,已经有一些长期质疑政府权力越限的美国人认为,拜登强制公众戴口罩的做法侵犯了他们的“基本人权”。
科学是对抗新冠的唯一武器
目前,国际社会基本已经明确,面对新冠病毒,“群体免疫”的策略并不适用。该策略认为,大流行期间的主要任务已不是阻止病毒传播,而是集中精力为不幸的受害者提供最佳照顾。换言之,即在保护弱势群体的同时,允许低风险人群大规模不受控制的暴发。
“鉴于封锁带来的严重不利后果,群体免疫的方法看起来很有吸引力。”印度一位公共卫生专家在《柳叶刀》撰文指出,但考虑到新冠病毒的致死率以及一些国家的重症监护能力不足,这种做法是存在严重缺陷的。
“关键还是新冠病毒的特殊性,不管是传播特点还是致死率,都与流感完全不同。”黄严忠说,而特朗普政府还在采用流感防控的传统方法,防控效果必然是有限的。
大量证据已经表明,不管是贫穷国家,还是富裕国家,应对新冠病毒最佳的策略都应是检测、隔离、密切接触者追踪,同时强调戴口罩、手卫生和社交隔离。这已成为新冠疫情防控的科学共识。
“日本、越南、新西兰等国家已经表明,强有力的公共卫生应对措施可以控制病毒传播,使经济社会生活恢复到接近正常的水平。”黄严忠说。
目前尚不知道特朗普政府“佛系”抗疫背后的具体缘由,但美国确诊与死亡人数不断上升却是不争的事实。
美国大选可以被操纵,新冠病毒却不以人类的意志为转移。不管在哪个国家,政治口号不能让“新冠病毒”消失,只有综合专家、数据等多方力量不断调整,保证公共卫生政策尽量科学、正确,才能最终遏制病毒传播,恢复经济社会发展。